某娃综新来了一对奇葩继父子。
后爸裴昱,木讷寡言,墨镜从不离脸,据说是个毁容丑八怪,心理阴暗不敢见人,被剪辑里小太阳似的明星嘉宾对照成泥。
儿子盛时安也有问题,合作卖菜其他崽崽都在卖力吆喝,就他冷着小脸在树荫下乘凉旁观。
观众大皱眉头冲进直播间,准备声讨阴郁后爸带坏崽崽,却诧异发现崽们一直围着盛时安打转儿,小尾巴一样黏在他后面。
原来,崽们卖的菜是盛时安磨红了虎口吭哧吭哧挖的,半人高的菜筐他一人从头背到尾,没让弟弟妹妹们受半分累。
观众:打脸了,剪辑害我,小心翼翼抱着妹妹的冷面崽崽好萌!
这么好的崽万万不能让后爸毁了,观众盯紧直播准备护崽,然而——
采摘任务,别的崽给爸爸加油打气,生怕爸爸犯懒输掉晚饭,盛时安一把按住裴昱,自己呲溜一下上了树:“债底下老实等我!”
观众:……崽你慢点儿!
户外徒步,别的崽放飞自我一不注意就没影,盛时安恨不能拿绳把裴昱栓身上:“蘑都有毒,不要乱碰!”
观众:真操心……
爸爸做饭,别的崽面对黑暗料理抵死不从,一向傲娇的盛时安面不改色吃光裴昱做的离谱糨糊:“不戳,下次记得放盐。”
观众:!你不要太爱!
醒醒乖崽!他裴昱何德何能啊!
你看他做饭饭糊,出门迷路,买菜还个价磕磕巴巴能把人急死,他有啥,不就是……会画个小兔叽、捏个大脑斧,认得出68种奥特曼吗?
啥,还是当红童书插画家……全国崽崽都是他书迷?
那,那又如何,长得丑心理阴暗,还是要不得——酸到变形的观众看着焊在裴昱脸上的墨镜念念有词。
然后,那玩意儿就掉了。
观众:嘶,这个绝世大漂亮是谁?
失去墨镜“保护”的绝世大漂亮:稳,稳住,假装自己是石头就,就好了……
观众:救命……他好像在被染色诶?
确实,再红下去要烧熟了——
某霸总礼貌出手捂紧镜头:“抱歉,先拍别人,我家石头——我家先生镜头过敏。”
导演:……你是大佬你说的都对。
盛时安:苦心教导,舅舅终于支棱一回。
他是睡腻房车,想进屋困觉觉了吗?
——
盛时安曾经以为那人对他和舅舅只是利用。
直到他冲进火场,用身体护住他:“安安别怕。”
直到他走后,他看到他满满一本育儿笔记。
侥天之幸,盛时安能重回起点。
社恐后爸娃综被宠日常
作者:安静的蛋仔第1章
“体温——五十八度。” “心跳,心跳……两百!” 胸口一凉,盛时安半梦半醒中蹙了蹙眉,察觉有什么贴着他胸口,移来移去,鬼鬼祟祟。 是什么?他经常失眠,不失眠时也总做噩梦惊醒,难得有一觉睡得沉,偏偏被人不断打扰—— 按住胸口的东西,盛时安气呼呼睁开眼。 “盛时安醒啦!”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欢呼。 盛时安目光动了动,看向发声的卷毛小团子,怔了怔:程颂颂?迷你版? “我把盛时安治好啦!”“迷你版”程颂颂正兴奋,“我是医生,我是蒸正的医生!” 盛时安慢吞吞看他一眼,翻开手心,露出玩具听诊器的塑料片片。 原来是它在他胸口捣乱。 “颂颂,你什么时候溜进来的?” 一道女声响起,有人走进房间,伸手在盛时安额头按了按:“咦,烧退了?” “安安,你感觉怎么样?” 盛时安抬抬眼皮,看清来人模样,眉头蹙得更深:眼熟,但想不起来是谁。 “小家伙儿怎么了?”女人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,“还有哪里不舒服?” “盛时安,你烧成小傻子啦?”程颂颂也凑过一只乱蓬蓬的脑袋,担心地问。 “你柴傻!”盛时安板着小脸哼了一声,哼完忽然僵住了:他的声音,怎么回事?! 奶里奶气,还吐字不清! 他紧紧闭上嘴巴,瞳孔微微放大,眼睛里一片空茫。 程颂颂和那个大人又在说着什么,可声音像是离他很远。 第二次举起手,他松开手心的小圆片,任由那东西砸在身上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了半天自己小了好几号的手,视线又划过程颂颂,划过四周屋墙,小小胸膛起伏了下,呼吸骤然急促起来。 白里泛灰的水泥墙,木结构的坡屋顶……这样的地方,他来过……《父慈子孝》节目录制,第一期,云省的小山村…… “安安?” “编导姐姐,盛时安真的傻啦?” “悦姐,要不先叫他爸爸回来?” …… 爸爸—— 捕捉到这个词,盛时安放大的瞳孔一收,“腾”地从床上坐起来:“他在哪儿?!” “谁?” “裴昱!”盛时安嗓音发颤,“我……爸爸!” * 裴昱正在执行节目组交代的任务:趁孩子们还没睡醒,去村民家里帮工,好跟村民换取早餐。 他被分配到村尾老王家。 老王是个竹篾匠,经营着一家卖手工竹编工艺品的淘宝小店,他安排给裴昱的工作是——直播卖货。 “昨晚我就预告了,说有大明星要来,他们还不信我。”老王说着略拗口的普通话,熟练地打开直播设备,调试好网络,又打开屋檐下的老式吊灯算作“补光”,这才拿手扫了下自己的凳子,期待地等着裴昱坐下。 “我……不是,明星。”身高腿长的小伙儿迟迟没落座,有些拘谨似的,慢吞吞开口。 “怎么不是?”能上节目的,在老王眼里都是明星——不过这个小哥儿确实眼生,要是分配另一个什么“乔乔”来就好了,那个一看就能说会道,绝对能帮他冲个榜…… 失望一闪而过,老王没有过多纠结:“咱们马上开始昂,你只管展示推销、跟观众互动就行,问价格运费那些问题我来答。” “推,推销?”小伙儿非但没坐,脚还往后退了一步。 好像他的凳子会咬人似的。 老王愣了下:人家明星可能是觉得给他推销掉面子。 “不推销,就展示也行。”他让了一步,见对方还是不坐,低头又把凳子擦了一遍,“坐,干净的。” “不是……”小伙儿喉结滚动了下,声音磕磕巴巴的,“我……应该,怎么展示?” “怎么展示?”老王挠挠头,这不是长嘴就行吗? “我平常就是一边编篮子一边跟大家闲聊。” 他说着,看了眼裴昱,见他双手紧紧拧在一起,终于意识到什么:“你不是紧张吧?” “不是!”裴昱条件反射般答。并立刻在桌子前坐下。 老王懂了:他就是紧张。 敢情明星也紧张啊——看了眼裴昱红透的脸,老王没拆穿他,眼睛骨碌一转,教他编起竹篮。 小伙子对这个似乎挺感兴趣,看得认真,老王演示完一遍,他手上的篮子也编成了——一步不差。 老王很诧异:“学会了?” 当然。裴昱不明白老王为什么要这么问。 他抓起竹篾,很快又编起第二只。 依旧一步不差。 【什么大明星,老板又唬人。是你上大学的儿子回来了吧?】 【这手艺,打小培养的?老王后继有人啊。】 “不是,真是大明星,这是《父慈子孝》综艺节目的嘉宾,裴昱先生——”老王偷空盯着另一台手机的观众留言,急忙解释。 裴昱原本自如的动作一僵:直播,已经开始了? 【儿子挺帅,戴什么墨镜,见外了。】 【今天老板儿子回家,不放个价、打个折?】直播间的老顾客,还是没把老王的话当真。 “真不是儿子……”怎么还说不清了呢——老王额头冒汗,“小哥儿你说两句。”他催促似的看向裴昱。 裴昱身子更僵了,双手抓紧竹篾,一动不动。 【怎么回事,老王你网卡了。】 网没卡,老王一脸愁苦:是人卡了…… 【不过小王老板这手可真好看……】 确实好看,人家这手不知道咋长的,又长又匀称,他本来挺普通的篮子,一经他的手,看着怪……艺术。 【小王编的篮子我全要了!】 【别啊,我也要!】 【多编点儿,我也要俩!】 嗯?老王装作网络卡顿的样子一动不动,眼里却冒出喜悦的光。 乐了没两秒,又犯起愁:人家毕竟不是真“小王”,编篮子又费时费力,早上这一会儿工夫,能帮他卖几个? 正皱眉,直播间里又滚动刷过留言: 【好了,不卡了。】 【小王这是弄什么?】 老王扭头,见裴昱果真又动了起来。 但他停下了编篮子,而是拿过桌上发快递用的厚牛皮纸,用剪刀剪了两下子,又沿着外围穿了几个孔——这是做什么? 老王满心不解,好奇看着裴昱拿起几根裁短的竹篾废料,穿过圆孔,一圈一绕……没过多久,原本看不出什么形状的牛皮纸被竹篾撑起,裴昱手上,出现了一只……企鹅? 牛皮纸做身体,竹篾做它中空的肚子,小企鹅憨态可掬,放在桌上戳一下,还不倒翁似的摇摆不停。 【啊啊啊啊我要!】 一连串的惊叹迅速占领了留言区。 “买篮子,送……这个。”裴昱终于出声。 ——这是他整场带货直播的第一句,也是……唯一一句。 但成绩是喜人的。 直播结束时,老王乐得合不拢嘴。 跟裴昱再三确认过他家以后都可以做小企鹅来卖,又跟着他学了两遍、记全要领,他高高兴兴谢过裴昱,还坚持要拉着“大明星”合张影。 他真的不是明星…… 但解释清这些要费不少口舌——裴昱摆正身形,一动不动站在镜头前拍照。 僵硬,但乖巧。 “你放松,笑一个。”老王嘱咐。 “我很放松。”裴昱立刻反驳。 老王一乐:这种时候,他反应倒挺快。 要不是他手指头用力捏到发白,他险些就信了…… 跟老王合完影,裴昱终于被放出门。 一出门他就遇上了另一位嘉宾乔竞思,对方站住脚,跟他打招呼,他拘谨地点点头回应,随后加快脚步,往村里的临时居所走去。 ——想躲开嘉宾是一方面,另外,他出门前盛时安还在发烧,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…… “好高冷。”乔竞思玩笑似的跟摄像吐槽了句,避开镜头后,却看着裴昱背影眯了眯眼:昨晚那通电话,不知道他听见多少…… “盛时安你别停呀!哎呀!” 裴昱拐过一道弯儿,突然听见一道奶里奶气的惊呼。 他应声抬头,正看见村边小路上,两道小影子砰地撞在一起——又扑通一声,齐齐掉进路边泥坑…… 好……笨。 裴昱呆了半晌,才反应过来,向事发地跑去。 不过他离得远,等他赶到,两个孩子已经被跟随工作人员从泥坑里捞了上来,戳在路边。 瞧着倒是没大事。 裴昱松了口气,看向盛时安:“安安,你要不要紧?” “叔叔,我是颂颂!” ——他面前的小泥人怔了怔,脆生生开了口。 “……抱,抱歉。”裴昱僵硬地扯扯嘴角,看向旁边……另一个小泥人。 崽脾气不好,盛先生说他叛逆有欠管教,心理医生说他情绪不稳要多加安抚——然而裴昱很少接触幼崽,对“管教”和“安抚”更无从把握,对待盛时安就有些……束手束脚,小心翼翼。 小泥人没说话,全身绷紧,握着拳头,两只眼睛黑洞洞,眨也不眨地盯着裴昱,一脸黑乎乎的泥水中间,沿着眼尾,很突兀冲刷出两条细细的白痕。 【啊……崽哭了?】 【无良后爸,连崽都认不出来!】 老王那边的直播结束了,节目组的直播却刚开始。 盛时安一哭,专为萌娃而来的观众,立刻抨击起据传是后爸的裴昱。 【不是……脏成这样,亲的也认不出来吧?】 俩崽崽是脸朝下栽进泥坑的,现在的模样,亲的确实也认不出。 起码,程颂颂的亲爸、1号嘉宾、知名纨绔富三代程昊,就没认出来—— 大老远听见儿子的声音,刚打完工的他快步走近,和裴昱并肩站着,看着面前“啪嗒啪嗒”往下滴泥水的小兔崽子,脑袋都炸了:“程颂颂!你怎么弄的?!” “爸爸。”站在他斜对面的崽子举起爪爪,“我债这里。” 肿么回事,爸爸们今天好笨哦。 【哈哈哈哈!】弹幕一片大笑。 程昊哽了哽,狠狠瞪了眼自家兔崽子,尴尬看向面前的盛时安,正要道个歉,那崽子却小炮弹似的猛冲出去,一把抱住裴昱大腿,紧紧扒住—— 不是又要咬吧?程昊下意识想。 不怪他多想,这崽子是有前科的:昨天节目组要求上交零食,裴昱要拿走他的小书包,这崽子一声不响,照着裴昱手腕张口就咬。 果然,便宜后爸似乎有了心理阴影,见狼崽子扑来,身体微微后仰,瞧着……像是要躲。 裴昱的确想躲。 不过不是怕咬,他只是不习惯和人肢体接触。 但他反应慢了一步,崽已经扑上来了。 他双臂抬了抬,正准备把他从腿上扒掉,就察觉……扒在他腿上的小人儿身子隐约直颤。 “对不起……”他停下动作,无措地低下头,检查着腿上“气”得发颤的挂件: 果然气性大,他也不是故意认错他的……可别气出个好歹来……社恐后爸娃综被宠日常
作者:安静的蛋仔第2章
“笨蛋!” “挂件”盛时安搂紧裴昱大腿,语气很不好。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?! 他没有任何地方对他不起! 他凶巴巴想着,小手抱得更紧,脸上泥印子掉的更凶猛了。 他回来了,他真的回来了! 跟算命老爷爷说的一样,他真的还有机会……弥补! “这孩子怎么回事儿,眼睛开了水闸了?”程昊意外狼崽子变哭包,没心没肺地笑,笑到一半,余光捕捉到什么,面色一变:“程颂颂,你不准——” 为时已晚。 程颂颂见盛时安抱住裴昱,以为这是游戏的一环,虽然不太高兴盛时安又抢了先,但还是有样学样,一把抱住他爹程昊大腿:“蹦蛋!” 他叫的比盛时安还大声,还响亮——哼,不管什么游戏,他程颂颂才是最厉害哒! 然后他小屁股上就挨了几个大巴掌。 用切肤的痛明白了“蹦蛋”不能随便说。 “不公平!” 下起小雨,节目组派了辆电瓶车送他们回住所,路上程颂颂反应过来,委屈又气愤:“为什么盛时安不挨打?他也说了「蹦蛋」!” “他说的是「笨蛋」。”程昊面无表情。 “我说的也是「蹦蛋」!” “笨——笨蛋。”程昊冷着脸纠正。 “笨——蹦蛋!”程颂颂认真重复。 【哈哈哈哈哈哈!】看着程昊黑如锅底的脸色,弹幕再次爆笑。在网上叱咤风云怼天怼地的程二少,原来也有克星。 裴昱也弯了弯嘴角。 幼崽好可爱…… 笑到一半,对上一双雾沉沉的大眼睛,他又收住了。 小孩儿又怎么了,不高兴,还是不舒服? 他又仔细看了一遍他脏兮兮的花猫脸——确实没有外伤。 手指在腿侧敲了敲,他酝酿了下,正准备张口询问,话还没出口,被人抢了先:“安安没事吧?是不是刚才摔跤被吓到了?” 开口的是乔竞思。 他长相清秀,又笑容灿烂、语气关切,从模样到姿态,都极讨人喜欢。 盛时安却无意识绷紧了身体,往裴昱身边贴了贴,乌沉的眼睛扫过乔竞思,眼神戒备……而厌恶。 ——就是这副又关心又热切的样子,让从前的他觉得这位“乔叔叔”很好,总喜欢亲近他,他说什么他都信。 他说爸爸不喜欢他,觉得他是拖油瓶,他就信了。 他说亲近爸爸会让爸爸更烦更不喜欢他,他也信了。 所以……总是负气刁难爸爸、故意不理会他…… 盛时安捏紧小拳头,撇过脑袋,努力不让眼泪掉出来。 他再也,再也不会那么笨了! 【崽崽这是怎么回事,怎么不理人?】 【还能怎样,大哑巴带出小哑巴咯。】 弹幕里有人疑惑,也有人看着裴昱冷嘲热讽。 ——节目虽然昨天刚开播,素人爸爸的木讷寡言,观众已经看在眼里。 乔竞思也皱了下眉:这小崽子看着野性难驯,其实好哄得很,昨天稍微舍下几个好脸色给他,他就明显跟他亲近起来,今天这是怎么了?莫非—— 他想到什么,舒展眉头亲切又促狭地笑了笑:“安安别躲,叔叔不嫌你脏。” 【咦,原来是这个原因吗?】 【崽崽果然很喜欢乔乔啊!】 【乔乔新戏听说和孩子有关,狠狠期待!】 不对,才不是!盛时安隔了一会儿才明白乔竞思的意思,憋得眼圈都红了:他才不是为这个躲他! 可是,不知道为什么,醒来后他脑子好像转得慢了,身体反应也跟不上想法,明明气得要死,嘴皮子却十分不利索:“你,你柴脏!” 乔竞思还在笑,不但笑,还亲昵地捏了下他沾着泥浆的小鼻子:“是,叔叔脏。” 【啊啊啊乔乔好有爱!】弹幕一片尖叫。 乔竞思是位正值上升期的流量演员,带小侄女来参加节目,是《父子》这一季人气最高的嘉宾。 直播弹幕中,他的粉丝占去半壁江山。 粉丝眼中,偶像自然千好万好。 和程昊坐一排的嘉宾杨啸,却注意到盛时安躲避的姿态,和紧紧捏在一起的小拳头,看了眼乔竞思,又看了眼被崽依偎着的裴昱,若有所思。 裴昱知道崽跟乔竞思亲近,木然听着他跟乔竞思互动,并没什么旁的想法。 他自己不懂怎么逗人开心,有人能让崽开心些,那当然不错。 车子颠簸了下,裴昱面无表情,却下意识伸手垫在盛时安后脑勺和座椅中间,以防他磕到小脑袋。 杨啸默默旁观,看清裴昱下意识动作,又见盛时安仰起小脸来,怔怔看着他,父子二人一个呆过一个,不自觉勾起嘴唇,笑了笑。 电瓶车这时停了下来,裴昱和盛时安的临时居所,2号房,到了。 裴昱迈开大长腿下了车,又把呆呆的崽从车上拎下来,不放心地摸了摸他额头。 凉凉的,烧应该是退了……怎么还这么蔫儿? 跟拍摄像哗啦啦全都进了院儿,各自调整站位,准备设备,编导韩悦则急急忙忙喊人准备热水。 崽崽发烧刚好,又摔了一身泥水,虽然已经是五月,山里的早晨还是挺凉的,得赶紧给崽洗个热水澡。 裴昱也明白这个道理,进屋准备给崽拿衣服,走出两步,觉得少了什么,往后一看,才发现崽还愣头愣脑站在原地。 发了个烧,这是不会走路了吗? 好像,似乎,在某本临时抱佛脚读的育儿书里的确看到过,生病的幼崽,会格外娇气,需求格外高…… 裴昱手指紧了紧,又走回去,有些生疏地把崽提起来,姿势不大自然地抱在怀里。 盛时安眨了下眼。 又眨了下眼。 他原来……也抱过他吗? 他“走”后,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生病吃药,吃到脑子空空,四岁时候的事,很多都忘了。每次拼命回忆,能记起来的关于他的事,都是那些糟糕的相处。 双手试探着勾住裴昱脖子,盛时安动作僵硬地把脸埋在他肩上,感受着他颈侧温热的肌肤和跳动的脉搏,咬了咬唇,忍不住,叫出声来:“爸爸。” 裴昱怔了怔。 他不是他爸爸…… 他和盛淮只是协议结婚。 盛淮是盛时安的舅舅,但因为特殊原因,法律上和孩子妈妈并没有关系。 盛时安妈妈去世前,把孩子托付给他收养,他却因为单身,领养资格竞争不过旁人,为了顺利收养崽崽,才找了他结婚。 幼崽恐怕误会了什么。 但……盛先生要求过协议的事要保密:领养后有半年“观察期”,这期间如果发现问题,领养机构有权收回抚养权。 所以,听到这声“爸爸”,裴昱迟疑了下,还是含含糊糊“嗯”了一声。 挂在他脖子上的小身体莫名软了软,十分自然地依偎在他肩上,随着他走路呼吸而起伏,小手紧紧勾着他脖子,小脸凉凉的,轻轻贴着他颈窝。 裴昱有些不舒服。 他有自闭症谱系障碍,高功能那种,俗称的“阿斯伯格症”,智商无碍,但不擅社交,小毛病也很多—— 比如,感官异常细腻,衣服标签剐蹭、别人轻微的触碰就会让他感觉烦扰,更别提是崽子这样紧紧贴着他。 但——崽子都这样紧紧贴着他了,他又没办法把他放下,心里有个地方怪怪的,想要……好好保护他。 这就是……人类幼崽的魔力吗? 不过,一进屋,裴昱还是很快把幼崽放下,从行李箱里翻了衣服出来,带他去洗澡。 等他洗完出来,他伸手,从背后拿过一样东西,递给盛时安:“这个,还给你——” 盛时安看着他手上的东西,和……手腕上一圈紫红色的牙印,怔住了。 “你昨天,是不是……要这个?”裴昱把手上的双肩小背包往盛时安面前递了递。 包包很小,比裴昱手掌大不了太多,外层兜兜上印着一只小恶魔独眼,两侧还有两个立体的黑色恶魔小翅膀。 看起来和盛时安很配——又奶又凶。 昨天他就是拿走它时,被崽重重咬了一口。 裴昱本以为他是舍不得零食,晚上睡前,脑子里自动“回放”白天的经历,他才注意到一些细节: 盛时安的眼神一直落在包上,包里的果冻掉出来,他看也没看一眼。 昨天来录制地的车上,他也一直在攥着背包上的翅膀把玩。 当初去领养机构接他时,还是这只书包,被他紧紧搂在怀里。 裴昱看到过的画面几乎不会忘,只是他需要时间关联和调用它们。 一旦关联——虽然慢了很多拍,他还是意识到:和零食没关系,盛时安在意的只是背包。 这只包或许是能让他安心的物件,就像——他伸手摸了下自己裤子口袋里的钥匙扣,手指摩挲过巴斯光年的脸,神色有瞬间温软。 还有48小时,他就可以回去了。 不过,这48小时,他必须保证盛时安不出差错,尽量跟他……和平相处。 “对不起。”他打起精神,郑重向小孩儿道歉。“以后,不会……乱动你东西。” 他把包又往前递了递,这次,盛时安终于把它接过来,搂在怀里,小手慢慢收紧。 裴昱没猜错,他“昨天”确实是因为小魔怪……才咬他。 小魔怪是他的……好朋友,是妈妈留给他的,为数不多的念想之一。 只是,“后来”,它也彻底烧毁在那场大火中,就和……眼前的他……一样。 呼吸一紧,小小孩儿努力把可怕的画面赶出脑海,眼睛紧紧盯着裴昱手腕上的牙印,嘴唇蠕动: 对不起。他想说,嗓子却堵得发不了声。 外面的小雨已经停了,有人通知他们集合用餐。 一墙之隔,村委会的小院里已经支好了桌子,上面摆着加热过的早餐。 盛时安跟在裴昱身后进了院子,一进门,肚子就“咕噜噜”一响。 他脸红了红,紧紧捂住肚皮,见裴昱垂头向他看来,严肃绷起小脸:“不是我。” “就是你!”身后忽然冒出奶声奶气的一句。 是程颂颂。 他和程昊也刚到,就跟在裴昱他们后面。 盛时安脸涨得更红了:“不是窝!” “就是泥!”程颂颂不甘示弱。 节目四个小孩儿里,另外两个都小,就程颂颂和盛时安年龄最接近,两人都是四岁多,偏偏盛时安比他大了几个月,夺去了他“大哥”地位,程颂颂一边忍不住想找他玩,一边又总是不服气,想压他一头。 揪到盛时安撒谎,他才不轻易放过他。 “叔叔你说,是不是他?”他鬼精灵地转向裴昱。 裴昱没想到战火烧到他身上,他不大会撒谎,下意识点了点头。 “看,你爸爸都说是泥!”程颂颂得意坏了,站在裴昱身边,小手叉腰,一头卷毛随风潇洒地飘了飘。 没必要跟他生气的。 他现在才四岁,就是个小屁孩,自己……实际上都八岁了。 盛时安努力说服自己。 可是,可是——可是爸爸为什么要帮着他说话!刚才在路上还看着他笑! 现在他还和爸爸站在一起! 他左腿在前,爸爸也左腿在前! 他戴了棒球帽,爸爸也戴了棒球帽! 他一头中分小卷毛,爸爸,爸爸也一头中分大卷毛! 不可以! 盛时安脑子一热,伸手扒拉向程颂颂:“泥奏凯!”社恐后爸娃综被宠日常
作者:安静的蛋仔第3章
“盛时安!” 见崽动手,裴昱拦住他,语气罕见的严肃:“不可以推人。” 盛先生说过崽欠约束,让他该管就管。 受人所托,忠人之事,何况崽崽做的的确不对,裴昱很不喜欢这种行为—— 他小时候因为不懂模仿正常人,行为举止跟别的孩子不一样,曾经……没少被人这样推搡。 盛时安收回手,看着裴昱墨镜下绷紧的半张脸,懊恼地红了眼圈。 一出手他就后悔了:欺负弱小不是英雄所为,而且……他不想再给他留下任何坏印象的。 可是……也许他天生就是个坏小孩,总是控制不住脾气…… 他垂下头去,粗鲁地抹了把眼睛:“对不起。” 对不起。能不能……不要讨厌他…… 他撇过头去,又拿胳膊肘用力蹭过眼睛:可恶,哭什么,更丢脸了! 【啊这,好可怜……】 【因为是后爸吗?怎么护着别人家儿子,欺负自己家崽?】 【该不是因为程家家世好,故意讨好程昊吧?】 【呃,想太多了吧,这不是很正常的管教吗?】 放在亲爸身上,的确是正常管教。 可崽崽强忍委屈的样子太可怜,裴昱“后爸”的身份又太敏感,昨天的默契度游戏,父子两人还输得彻彻底底,摆明了关系冷淡……不少观众不由替崽担心,声讨起裴昱。 裴昱看不到那些,但……盛时安抽噎的样子他是看得见的。 别,别哭啊…… 说好的“叛逆不服管教”呢,这,这是干嘛? “你别哭——”他无措地紧了紧手指。 “我没哭。”盛时安难为情地擦干眼睛,抵死不认。 “撒谎精!你哭了!”程颂颂从裴昱背后闪出来,一身正气戳穿他。 本来看盛时安哭了他还想安慰他的,没想到他又撒谎!哼! 他才不是撒谎精! 盛时安捏紧小拳头,使劲儿忍住不去看程颂颂那张欠揍的脸。 “撒谎精,爱哭鬼,略略略!”程颂颂却对着盛时安挑衅地做起鬼脸。 不生气,不生气,他叫不生气……可恶,快忍不了啦——盛时安小肚肚都快气炸的时候,一块凉凉的东西覆上来。 他懵懵地抬头,任凭裴昱拿湿巾给他擦了一圈脸,绷紧成小弓的身体一寸寸软了下来。 湿巾凉凉的,爸爸的手指热热的,有股淡淡的清爽的皂香,又陌生又隐隐熟悉,钻进盛时安鼻子,勾得他又要掉眼泪。 “别哭了,有好吃的,你可以……先选。” 见崽又有要哭的迹象,裴昱笨拙开口,示意他看向摆满食物的早餐桌。 编导韩悦刚才悄悄给他透了底,早上的劳动,他得到的评分最高,等会儿可以第一个选早餐。 他嗓音天生低沉,语气又平平的,听着总比别人少了些起伏,唯独说到最后一句时,底气很足,暗藏了股子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骄傲。 骄傲?程昊疑心自己想多了:有什么可骄傲的,被咬成那样了,还卖力讨好? 视线划过裴昱腕上牙印,他嫌弃地指点他:“管孩子就狠下心去管,管一半放一半算什么?” 是这样吗? 书上的确说过,要树立家长权威。 可还是那本书,又说要理解幼儿…… 裴昱很茫然,有心想请教,做了良久心理建设,开口却只吐出两个字:“谢谢……” 谢什么?还有,说话就说话,他脸红什么…… 乔竞思发完条信息,抬起头来,就见程昊正盯着裴昱看。 他瞳孔缩了缩,目光亦在裴昱身上打了个转: 他穿了件宽松白T恤,工装裤,黑球鞋,再普通不过的打扮,换了常人肯定会因为过于宽松而显得邋遢,偏偏在他身上,却因为得天独厚的身高和比例,显得随性又帅酷。 视线扫过他的脸,扫过那副墨镜,想到昨天意外撞见的那双眼睛,乔竞思眼底划过一抹火烧般的嫉妒,又飞快压下。 没关系,程昊再怎么荤素不忌,已婚有家室的人是绝对不动的,裴昱根本算不上什么威胁…… 不过,昨晚,电话……乔竞思心头涌上一股烦躁,还没压服,上衣被人拉了拉:“二堂叔,糕糕!” 是云朵。 她是乔竞思的侄女,歌手乔长宇和演员云婧雪的女儿,不到四岁,头发细软,皮肤水嫩,一双大眼睛快占去小半张脸,五官不难看出妈妈云婧雪的痕迹,但比她少了几分明艳,多了几许娇憨。 憨得有些过了。 “说了不要叫二堂叔,叫小叔叔。”乔竞思小声道。 什么“二堂叔”,土死了。 他和乔长宇的确是堂兄弟,不过他入圈多亏乔长宇夫妇扶持,他经营这段亲戚关系向来用心,堂兄弟处得和亲兄弟也不差什么,《父慈子孝》这样国民度极高的综艺,他说代上两期,乔长宇也轻易就答应了…… “知道了,二堂叔。”云朵盯着桌上的小蛋糕,心不在焉地答。 昨天零食都被收走了,她好想吃甜甜的糕糕。 呵……乔竞思弯着腰,挡着镜头,看似亲昵地揉了把小姑娘的头,却因为心里烦躁,故意没收着力气,使劲儿抓了把她头上的小揪揪:“是「小叔叔」。” “别动我的花花!”云朵一把捂住自己的小揪揪,有些戒备地看着这个忽然陌生的二堂叔。 小姑娘声音没压着,周遭工作人员都朝他们看来。 乔竞思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:“女人,不管多大,发型都碰不得。” 【哈哈,是我了,头可断,发型不可乱!】直播间里,有乔粉嘻嘻哈哈飘过弹幕。 工作人员也都笑了。 云朵心里却有些害怕,不明白这些大人在笑什么……她想要妈妈…… 这时,杨啸带着儿子杨一帆也赶到了,主持人郑龙宣布早餐马上开始,并公布起爸爸们早上的工作评分排名。 裴昱果然是第一。 盛时安仰头看了他一眼,他察觉了,但没低头,只是悄悄站直了几分。 嘚瑟……程昊看了裴昱一眼,又收回视线,不服气地等主持人公布下去——他给主人家栽了一早上水稻秧,腰都快断了,居然不是第一? 不是第一,怎么着也得是第二吧? 结果,第二是杨啸。 对方笑看他一眼,程昊颇伤面子,忍不住开怼:“又拿个亚军,看把你高兴的。” 杨啸是专业摩托赛车手,刚拿了锦标赛亚军——虽然是亚军,已经是国人拿到的最高荣誉,程昊这么内涵,实在过分了。 杨啸却好脾气地笑笑。 一来两人很熟,平时没少互损,二来,程昊嘴巴是毒,这么多年给车队的扶持却没断过,一直在无条件支撑他们去和外国人拼。 这时主持人公布了下一位,总算轮到了程昊。 听见自己爸爸是“第三名”,程颂颂美滋滋跳起来:“爸爸你是坠棒哒!” 程昊嘴角抽了抽,把他又按回椅子上:“谢谢。” 笨蛋!我爸爸才是最棒的。 盛时安骄傲地扫过程颂颂,看到他抱着程昊手臂、腻腻歪歪半挂在他身上,却又怔了怔。 半晌,他扭过头,看了眼裴昱垂在身侧的手,抬了抬手,又放下,默默缩起指尖。 刚缩起,手却被人拉住了—— 盛时安浑浑噩噩,被裴昱牵着手送到早餐桌前,才明白过来:该他选食物了。 早餐装在四个不锈钢托盘里,摆在桌上。 第一只托盘里品种繁多,琳琅满目,第四只盘子里就只有两碗粥和一个水煮蛋,孰优孰劣一目了然。 盛时安却站在桌前,半晌没动静。 “怎么……不选?”裴昱松开他的手,摸了下他额头,有些紧张。 生病外加闹脾气,崽崽昨天晚饭没怎么吃,早饭总不能再不吃。 盛时安回过神来。 他摸了摸自己温热的手背,避开裴昱视线,眼睛亮亮的,努力压下声音里的奶气,指了指第一只托盘里的包子,认真询问场边的工作人员: “包纸是什么馅儿的?” 工作人员愣了下,跟同事确认一遍,才回答他:“鲜肉馅儿。” 盛时安松了口气,爸爸挑食得厉害,早餐只爱吃包子,包子还只吃一种馅儿,还好这里有……他抬起手指:“就选——” 话还没说完,“呜哇”一声大哭响起,打断了他的声音。 “呜呜……糕糕!”——是云朵。 小姑娘本就伤心,看着桌上马上要被人挑走的蛋糕,更加伤心得不能自已。 “糕糕……妈妈……嗝儿……我要妈妈!” “朵朵乖,不哭。”乔竞思正低头看手机,被她吓了一跳,胡乱开口哄。 “朵朵乖……嗝儿……不下去啦!”堂叔一直说她乖的话很快就能见到妈妈,可她已经乖了好久好久,还是没见到妈妈——她实在乖不下去了呀。 “妈妈……糕糕……嗝儿!” 她哭得真情实感,观众却不厚道地笑起来:【可怜宝哈哈哈,到底要妈妈还是要糕糕!】 “云朵乖,糕糕是裴叔叔他们的。”乔竞思眼中划过一抹厌烦,脸上却很快挂上开朗的笑,“再说糕糕有什么好吃的,咱吃鸡蛋。” 【哈哈,乔乔忽悠幼崽。】 乔竞思打从出道一直走的阳光可爱人设,粉丝就吃他身上这种带些顽皮的“孩子气”。 可惜云朵不吃。 糕糕当然比鸡蛋好吃——小姑娘哭得更凶了,头上的小揪揪又被乔竞思揉了下。 这次他倒没用力——他只是想在镜头前表现他的亲和。 可云朵泪眼朦胧看他一眼,忽然想到昨天坐车时,她邀请他一起照顾娃娃,他笑眯眯答应了,眼睛却和现在一样凶巴巴的,给娃娃梳头时,还狠狠用力,梳下娃娃一把头发…… “叔叔坏!”她猛地躲开他的手,大声哭诉。 蠢货!乔竞思脸阴了阴,但不过一瞬,他眼珠一转,满脸正色:“云朵不能这么说裴叔叔。叔叔游戏赢了,先选是应该的。” 他说着,抬起头来,满面歉意看向裴昱:“裴老师,小孩子不懂事,您别介意。” 裴昱懵了懵,修长手指无措地抓了抓裤管,看着伤心透顶的小姑娘,迟迟做不出任何反应。版权声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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